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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

——记一年汉语教师志愿者生涯

一、引子

在来英国之前曾与母亲有过一番论及职业规划的长谈，母亲觉得我没什么追求，我回击说果真如你所言那么我还去英国做什么呢，她说，“我觉得你更像是被一点点推到这一步上的。”

一时间怔愣住了，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好像一直以来真的就是这样，懒惰而懦弱，安于现状而害怕未知，贪恋现有的温暖，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安全区，然后在太安逸的生活里浑浑噩噩。

曾经有过的热忱好像是一场中二时期的梦，抱着“传播中国文化”的信念选择的对外汉语专业如今看来仿佛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在说，梦想？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梦想，电视节目里一抓一大把的“我有一个梦想”，但请你看看现实。

而我所看到的对外汉语行业的现实是，行业发展还不够成熟，对外汉语专业的设置更像是一个试验品，所以就业对口率也很低，毕业后做着毫不相关工作的人大有人在。成为一个“传统文化的对外传播者”太过艰难，甚至连国人自己，都对所谓“阳春白雪”的传统文化兴致缺缺。

但大抵还是不能就此死心的，所以在看到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时还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人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而对于自己来说，需要做到的是耐心地守着这一团火。无论如何，我想最可怕的并不是努力而没有结果，而是害怕努力没有结果而再也不去努力。如果不试着去做，怎么会知道一定没有结果？

终于，怀揣着那一缕火苗，我踏上了前往大不列颠的路。

二、主题——阿伯丁印象

从飞机的轰鸣声中走出的那一刹那，仿佛世界倏忽变了样子。擦肩的不再是黑头发与黄皮肤，入耳的也不再是熟悉的平平仄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抬望眼，湛蓝的天空下白云宛如触手可及，一只不知名的飞鸟拍打着翅膀消失在天际，我在心里向它挥了挥手：你好，阿伯丁。

宿舍是个三人间学生公寓，三间独立房间，厨卫公用。房间虽不大，却莫名地让人倍感温馨。距离宿舍不远处即是阿伯丁的海边，安顿下来后便迫不及待同小伙伴们相约去海边走走。当然和想象中美好的海浪沙滩不太一样，海风可谓呼啸而凛冽，一通群魔乱舞的自拍后，赶紧打道回府，即便如此，阿伯丁的海滩依旧为众人送上了一份见面大礼——数日的鼻塞流涕。

    一切手续办妥后就算是正式成为阿伯丁大学孔子学院的一员了，外方的工作人员都十分亲切友好，常常没来由的英式幽默虽冷，却也能让人片刻开怀。很快一周的岗前培训时间过去，很快便正式步入了教学的正轨。

第一次来到任教的小学，学校负责汉语的协调人员带着我向学校的职工问好。初来乍到，紧张的心情不言而喻，场面数度十分尴尬。尽管如此，学习的所有职工还是表现出了最大的友善，每个人都对新汉语教师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学校轻松友好的氛围就极大地安慰了我紧张的情绪。而事实上，一直到我离任前，学校的所有人都一直尽最大可能理解与支持汉语教学，对于学校，我总有说不完的感谢与感激。

尽管一直渴望能够成为一名对外汉语教师，也在自己专业课课堂上和赴英培训中有过数次的教学操练，但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名老师，以老师的身份走进课堂给学生们上课的经验，便只能说是寥寥无几了。

正式开始上课后，教学经验不足的许多问题就开始暴露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课堂管理的问题。曾经专业课老师有过“得课堂管理者得天下”的言论，因此对课堂管理也格外上了一分心，在来之前就查过很多资料看过很多案例进行了解，但在实际上课时问题突显出来的那一瞬间，还是会一阵茫然不知所措，所以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十分依赖班级老师来帮忙管理纪律。这样下去自然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也渐渐地观察着班级老师是如何管理课堂，同时也向她们询问取经，终于也算是摸索出了一些方法——例如在一部分同学违反课堂纪律时特别夸奖那些表现非常好的学生，例如在过于吵闹难以维持纪律时摇响铃鼓，例如秘密学生的管理制度等等，在课堂管理上有了很大的长进。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课堂活动与课堂游戏。中国的教育一直都是满堂灌的教学模式，在此教育模式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大概很难跳脱出这样的固有思维，而英式教育却更多偏向于启发性的教育模式，课堂更有趣味性和创造性。除去较为经典百试不爽的课堂游戏，也向学校的其它老师学习到了很多其它有趣的活动。例如一堂课上主题是侦探游戏，老师将学生分为几组，每组都得到一份侦探案件与嫌疑人名单，通过文字游戏或是数学问题得到一些线索，最后将所有线索拼凑起来推断出最后的凶手。既营造出了紧张刺激的游戏氛围，又让学生们在游戏中学到了新的知识。受这堂课启发，我也发明了一份汉语课版的侦探游戏，将汉语线索隐藏在一些谜题当中，将所有线索拼凑起来就能找到名单上的凶手，这一节课也受到了学生的广泛好评。

最令人感到欣慰又自豪的是，到了后期，汉语课前总是会有学生的欢呼雀跃，还有一些学生向我表达了希望假期里也能有汉语课之类的话，甚至在春节时由于春节活动有一周时间不能到校正常上课，回到学校后一年级的班级老师告诉我小朋友们每天都会问她今天有没有汉语课，得到否定回答后小朋友们还说“可是我们需要汉语课呀”。如此种种都让我的生活充满了幸福感，每天上班前想到马上要见到这群孩子们了，脸上都会不自觉地溢出微笑。尽管课堂总是不可避免地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令人头痛，但孩子们的纯洁与美好也总是能让人感慨万千。而这一年的教授汉语课的教学经验，让我在教学一道上受益良多，虽为师，也亦为徒，大概便是《礼记》所言“教学相长”。

三、间奏——旅行的意义

所谓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于是趁着圣诞与复活节的两个假期，一路踏歌而行，先欣赏了英格兰小镇的旖旎风光，后领略了苏格兰高地的苍凉雄浑。二者相去甚远又息息相关，截然不同又浑然一体，融入骨血的大概便正是大不列颠之魂。

1.英伦小调

坐火车一路南下，沿途田园风光便足够教人难以暇接，而至于目的地约克，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即便八小时的长时间旅途令人略感疲惫，仍旧不减触目而及的惊艳。漫步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典型英式风格的圆顶角楼与鳞次栉比的建筑排列彰显着古朴典雅的英伦气质。至于那家十足有名的英式下午茶，精致的糕点与浓郁的奶茶也让人不禁感慨门口的大排长龙自然也是有其道理。

轻轻地我来到了剑桥，在康河的柔波里撑一支长篙。斑驳的点点阳光穿过树叶洒落在脸颊，阳光的微暖与河水的微凉相合，两岸建筑相对而出，学院的气息扑面而来，撑船的小哥引经据典，讲了许多关于剑桥的有趣轶事，一路咋舌又一路笑语连连。

行至伦敦时恰逢2016年的最后一天，夜晚在泰晤士河边伦敦之眼下看了一场新年焰火，众人齐声呼喊新年倒计时的那一刻，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铜与铁在夜空中绽放出火树银花，星桥铁锁将天与地连接起来，火药的艺术在盛大的光与影的宴会中发挥到了极致。

小镇静谧而温馨，首都优雅而时尚，再添一根温柔的弦，便能将整个英格兰哼成一支小调。

2.苏格兰风笛

相较英格兰长达数十天自然随性的走走停停，苏格兰高地跟旅行团的三日之旅就显得有些匆匆。

出发前先在爱丁堡逛了一日，爱丁堡淡然自若的人文气息让人不自觉间就爱上了这座城市。在卡尔顿山观赏了落日全程，夕边酡红欲醉，整个爱丁堡罩上了一层少女娇羞般的光晕，不禁想起“日晚菱歌唱，风烟满夕阳”的句子。静静地坐在山顶的草坪上，感受着时间的缓缓流淌，一句话也不用说，便已十分美好。

高地上则又是另一番景致了，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出雄浑壮阔的山峦与波澜不惊的河流。站在山间的断崖边，一缕微光透过云层放射下来，天光乍破，破晓微斓，不自觉屏息凝神，恍惚间竟不知今夕何夕。料想若真有神祇降临，大抵便该是如斯光景。

苏格兰于我而言，正如豪爽的苏格兰人杯中醇厚的威士忌酒，合着悠扬高远的风笛声，将古朴与自然发挥得酣畅淋漓。

四、尾声

美好的时光总是步履匆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还发生在昨日，离别的日子却已渐渐更近了脚步。这一年来哭过，也笑过，迷茫过，也坚定过，这一年来的苦与乐、付出与收获，都已在我人生的履历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打碎了那些曾经的浑浑噩噩，唤醒了尘封心底的梦想，爱上汉语教师志愿者这份工作仿佛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忽然想起大学毕业时，被室友发现了高考后曾经发过的一条微博，大抵是自怨自艾，想学琵琶而不得，想上武大而失之交臂，她笑着对我说，“你看，你现在不都实现了吗”。如今想来，这一年的志愿者生涯也同样如此，命运又再次给了我一个新的机遇，那些曾经以为失去了的，都以不同的形式又重新回归了生命的轨迹，上帝关门时必会开窗，想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后由衷地感谢国家汉办与阿伯丁大学孔子学院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再一次寻回初心，同时也在如歌的岁月中收获与成长。

（供稿：武汉大学派赴阿伯丁大学孔子学院志愿者姜涵雪）